第四十三章鬼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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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妞的臉被抓得稀爛，就算是經過清洗整理，遺容看著也讓人想吐，但是她的表情並不顯得痛苦，嘴角甚至上揚著，露出了詭異的笑意。
等到白布蓋住三妞臉的剎那，一道極低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，弄得我差點以為是神經錯亂了。可是，我聽到身後有個奶聲奶氣的小孩子說：“媽媽，三妞姐笑了，我聽到了。”
孩子媽低聲斥道：“別亂講，小柱子。”
小柱子委屈的說：“我沒亂講，三妞姐就是笑了……”話沒說完，挨了他媽一巴掌，他哇哇的哭了起來。
披頭散發的三嬸像個幽靈飄過來，陰冷的說：“柱子媽，打孩子幹嘛，三妞待會要拜堂，你把虎子打得鬼哭狼嚎的，不嫌喪氣！”
我回頭看了柱子媽一眼，她看起來老實巴交的，滿臉的惶恐。等到三嬸走開，她還吐了口長氣，明顯是很怕三嬸。
跟個豆芽菜似的小柱子，也不敢再吭聲，窩在他媽懷裏，小嘴兒撇著，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兒，卻不敢再哭。
很快，屋裏其餘的人都離開了，三嬸也沒再進來，守著三妞屍體的，就剩下我跟小柱子娘倆。我感覺柱子媽是個心善的，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找她講話。
從交談中，我得知柱子媽是被黑心的人販子賣到石村的，這些年都沒跟娘家聯系過，前兩年她還看到娘家人在報紙上發的尋人啟示，可是她不敢聯系。我問她為什麽，她卻一個字也不肯說，眼裏透著極度的恐懼。
我問起三妞拜堂的事情，她倒是說了。
石村祖訓，死前未婚，沒有立後，死後不能享受祭祀，也不能進入祖墳的，會被送進養屍地當肥料。
今天惡狗圍村，村裏死了不少人，未婚的有九個。其中兩個本來就是未婚夫妻。餘下還有四個沒訂親的，恰好又來了三個外村人，一男兩女，剛好配成三對鬼婚。剩下那個死了爹媽跟著哥嫂過日子，哥嫂巴不得他送進養屍地當肥料，還可以從村裏拿一筆喪葬費。
這種悚人聽聞的陋俗，聽得我很無語，搖了搖頭，無意中卻對上了三妞的臉。
蓋住屍體的白布不知什麽時候被風卷走了，她的臉在白蠟燭的光映照下，像是有蛆蟲在傷口裏蠕動。我胃裏酸氣湧動想吐，又嚇得半死，唯恐那些蛆蟲把她給折騰活了。
柱子媽似乎並沒有發現，仍在絮絮叨叨的說著鬼婚的風俗。我很想叫她閉嘴，可是無形中像是有一只手死死的攥著我的喉嚨，讓我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。
活人跟死人拜堂，怎麽想都是件驚悚的事情，正常人無法接受，可是我看到李揚的時候，他身穿古代新郎倌的大紅喜袍，斜掛著大紅綢花，竟然是滿臉的喜氣。
李揚的表現，真的是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。
哪怕是知道他有苦衷，我還是沒忍住，刻薄的問：“你對陸瑤說過的情話，什麽生死不渝，什麽海枯石爛不變心，都是放屁嗎？嗬嗬，連死女人都能娶，你還有做男人的底限嗎？啊呸，你特麽的就不算個男人！”
李揚看了我一眼，就移開的視線，看向被兩個女人扶起來換古裝嫁衣的三妞。他的神經真是大條，像是沒看到三妞那張恐怖的臉，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。
柱子媽暗地裏掐了我一把，示意我不可以再說，然後，她把小柱子塞到我的懷裏，自己去幫著在屋裏門窗上貼大紅喜字。
給三妞換好衣服的兩個女人，把白蠟燭換上了大紅的喜燭點燃了，屋裏頓時顯得喜氣洋洋。三嬸不知從哪裏過來，手裏拿了一張紅紙，寫上李揚跟三妞的生辰八字，念完一串古怪的經咒，才把紅紙放在燒得啪啪作響的兩根喜燭中間。
“三妞姐剛剛又笑了。”
小柱子在我耳邊小聲說，我低下頭，看到他淚水猶濕的黑眼晴裏，透著委屈勁，分明是因為他講了真話，可是連親媽也不相信，讓他很傷心。
孩子的眼睛太純凈，不染塵埃，看得我心酸了，怕他再挨打，悄聲說：“我也聽到了，可是三妞姐不想讓別人知道，所以，我們一起幫三妞姐保守秘密好不好？”
小柱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，重重的點頭，小模樣別提多萌了。
我不由得嘆氣，多好的孩子啊，偏偏生在石村這樣畸形的環境裏，心性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扭曲。
這麽一會子功夫，活人跟死人拜堂的儀式就結束了，寫著他們生辰八字的紅紙被燒了，門窗上的喜字被撕了，喜燭換回了白燭，三妞穿著嫁衣被擱回靈床上，李揚脫了喜袍，披麻戴孝的給三妞守靈。
那兩個被柱子媽喊嫂子的女人走了一個，另一個女人個小馬紮坐在門口，手裏還抓著一根棍子。我本來以為那女人是看守我跟李揚，怕我們逃了，可柱子媽說不是，說她是在防著貓進屋，因為貓進了靈堂驚了死者，會讓死者變僵屍。
我問為什麽不把大門關上，柱子媽把在我懷裏睡著的小柱子接過去，還悄悄給我塞了兩個煮雞蛋，才說石村祖輩兒傳下來的規矩，守靈的夜裏不能關門。
還沒等我刨根問底，大門外有幾只野貓同時躥過來，坐在小馬紮上的女人揚起棍子驅趕野貓，打得那些貓發出像嬰兒拼命啼哭的聲音，仍拼了命的要往門裏沖。
柱子娘一看，也趕緊沖到門口去幫忙，幫著把野貓群趕走了，卻不留神讓野貓抓傷了小柱子，趕緊帶了他回家去擦藥。
等柱子娘一走，野貓群又回來了，發狂般的往門裏沖，惹得守在門口的女人火冒三丈，揮舞著棍子一陣亂打，把野貓群攆出好遠。
我聽著貓叫聲去遠了，起身正要去看，忽地，門口一團黑影閃過，從我眼前一晃而過，帶起一股陰冷的風，屋裏的白燭突然滅了。
黑暗中，突兀的響起一聲貓叫，嚇得我差點靈魂出竅，怔了一下，轉頭，赫然看到三妞倒掛著的臉，就懸掛在我的面前，直勾勾的盯著我，脖子上有兩個血洞，正往外冒血。
這是……詐屍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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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白布蓋住三妞臉的剎那，一道極低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，弄得我差點以為是神經錯亂了。可是，我聽到身後有個奶聲奶氣的小孩子說：“媽媽，三妞姐笑了，我聽到了。”
孩子媽低聲斥道：“別亂講，小柱子。”
小柱子委屈的說：“我沒亂講，三妞姐就是笑了……”話沒說完，挨了他媽一巴掌，他哇哇的哭了起來。
披頭散發的三嬸像個幽靈飄過來，陰冷的說：“柱子媽，打孩子幹嘛，三妞待會要拜堂，你把虎子打得鬼哭狼嚎的，不嫌喪氣！”
我回頭看了柱子媽一眼，她看起來老實巴交的，滿臉的惶恐。等到三嬸走開，她還吐了口長氣，明顯是很怕三嬸。
跟個豆芽菜似的小柱子，也不敢再吭聲，窩在他媽懷裏，小嘴兒撇著，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兒，卻不敢再哭。
很快，屋裏其餘的人都離開了，三嬸也沒再進來，守著三妞屍體的，就剩下我跟小柱子娘倆。我感覺柱子媽是個心善的，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找她講話。
從交談中，我得知柱子媽是被黑心的人販子賣到石村的，這些年都沒跟娘家聯系過，前兩年她還看到娘家人在報紙上發的尋人啟示，可是她不敢聯系。我問她為什麽，她卻一個字也不肯說，眼裏透著極度的恐懼。
我問起三妞拜堂的事情，她倒是說了。
石村祖訓，死前未婚，沒有立後，死後不能享受祭祀，也不能進入祖墳的，會被送進養屍地當肥料。
今天惡狗圍村，村裏死了不少人，未婚的有九個。其中兩個本來就是未婚夫妻。餘下還有四個沒訂親的，恰好又來了三個外村人，一男兩女，剛好配成三對鬼婚。剩下那個死了爹媽跟著哥嫂過日子，哥嫂巴不得他送進養屍地當肥料，還可以從村裏拿一筆喪葬費。
這種悚人聽聞的陋俗，聽得我很無語，搖了搖頭，無意中卻對上了三妞的臉。
蓋住屍體的白布不知什麽時候被風卷走了，她的臉在白蠟燭的光映照下，像是有蛆蟲在傷口裏蠕動。我胃裏酸氣湧動想吐，又嚇得半死，唯恐那些蛆蟲把她給折騰活了。
柱子媽似乎並沒有發現，仍在絮絮叨叨的說著鬼婚的風俗。我很想叫她閉嘴，可是無形中像是有一只手死死的攥著我的喉嚨，讓我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。
活人跟死人拜堂，怎麽想都是件驚悚的事情，正常人無法接受，可是我看到李揚的時候，他身穿古代新郎倌的大紅喜袍，斜掛著大紅綢花，竟然是滿臉的喜氣。
李揚的表現，真的是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。
哪怕是知道他有苦衷，我還是沒忍住，刻薄的問：“你對陸瑤說過的情話，什麽生死不渝，什麽海枯石爛不變心，都是放屁嗎？嗬嗬，連死女人都能娶，你還有做男人的底限嗎？啊呸，你特麽的就不算個男人！”
李揚看了我一眼，就移開的視線，看向被兩個女人扶起來換古裝嫁衣的三妞。他的神經真是大條，像是沒看到三妞那張恐怖的臉，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。
柱子媽暗地裏掐了我一把，示意我不可以再說，然後，她把小柱子塞到我的懷裏，自己去幫著在屋裏門窗上貼大紅喜字。
給三妞換好衣服的兩個女人，把白蠟燭換上了大紅的喜燭點燃了，屋裏頓時顯得喜氣洋洋。三嬸不知從哪裏過來，手裏拿了一張紅紙，寫上李揚跟三妞的生辰八字，念完一串古怪的經咒，才把紅紙放在燒得啪啪作響的兩根喜燭中間。
“三妞姐剛剛又笑了。”
小柱子在我耳邊小聲說，我低下頭，看到他淚水猶濕的黑眼晴裏，透著委屈勁，分明是因為他講了真話，可是連親媽也不相信，讓他很傷心。
孩子的眼睛太純凈，不染塵埃，看得我心酸了，怕他再挨打，悄聲說：“我也聽到了，可是三妞姐不想讓別人知道，所以，我們一起幫三妞姐保守秘密好不好？”
小柱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，重重的點頭，小模樣別提多萌了。
我不由得嘆氣，多好的孩子啊，偏偏生在石村這樣畸形的環境裏，心性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扭曲。
這麽一會子功夫，活人跟死人拜堂的儀式就結束了，寫著他們生辰八字的紅紙被燒了，門窗上的喜字被撕了，喜燭換回了白燭，三妞穿著嫁衣被擱回靈床上，李揚脫了喜袍，披麻戴孝的給三妞守靈。
那兩個被柱子媽喊嫂子的女人走了一個，另一個女人個小馬紮坐在門口，手裏還抓著一根棍子。我本來以為那女人是看守我跟李揚，怕我們逃了，可柱子媽說不是，說她是在防著貓進屋，因為貓進了靈堂驚了死者，會讓死者變僵屍。
我問為什麽不把大門關上，柱子媽把在我懷裏睡著的小柱子接過去，還悄悄給我塞了兩個煮雞蛋，才說石村祖輩兒傳下來的規矩，守靈的夜裏不能關門。
還沒等我刨根問底，大門外有幾只野貓同時躥過來，坐在小馬紮上的女人揚起棍子驅趕野貓，打得那些貓發出像嬰兒拼命啼哭的聲音，仍拼了命的要往門裏沖。
柱子娘一看，也趕緊沖到門口去幫忙，幫著把野貓群趕走了，卻不留神讓野貓抓傷了小柱子，趕緊帶了他回家去擦藥。
等柱子娘一走，野貓群又回來了，發狂般的往門裏沖，惹得守在門口的女人火冒三丈，揮舞著棍子一陣亂打，把野貓群攆出好遠。
我聽著貓叫聲去遠了，起身正要去看，忽地，門口一團黑影閃過，從我眼前一晃而過，帶起一股陰冷的風，屋裏的白燭突然滅了。
黑暗中，突兀的響起一聲貓叫，嚇得我差點靈魂出竅，怔了一下，轉頭，赫然看到三妞倒掛著的臉，就懸掛在我的面前，直勾勾的盯著我，脖子上有兩個血洞，正往外冒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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